沙棘是我国三北地区的重要生态树种，是北方特色农林产业之一。我国大规模开发利用沙棘资源始于1985年前后，大规模加工利用沙棘资源始于1998年水利水电部下设4个示范沙棘加工企业。在我国传统农林产业中，沙棘产业是一个新生事物，我国在沙棘的育种、选种、人工栽植等植物学、果树学领域进行了大量投入，企业在沙棘加工品开发方面进行了大量创新，沙棘领域的科技工作者对于沙棘科普作出了不懈努力，沙棘加工产业成长为农林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实践中，多学科科技工作者参与了对沙棘的研究。在中国知网输入关键词“沙棘”，截至2022年10月15日，得到2922条文献。绝大多数为林业、农业、生物学、农艺学和植物保护学等与植物有关的学科，以及轻工业、手工业、中药学、有机化学等与加工有关的学科，农业经济学科的文献仅占3.59%，可见，从经济管理学上研究沙棘是比较弱的。在农业经济学相关文献中，沙棘产业是指沙棘资源产业，沙棘加工产业仅是沙棘资源产业的附属品，而且大部分文献是以“现状—问题—对策建议”为结构的沙棘产业发展调查报告，个别文献涉及的沙棘加工品生产和消费主要以现状调查为主，缺乏学理分析。如果能够主动认识沙棘产业的经济学规律，将能够更自主地指导沙棘加工产业的市场成长。
沙棘加工产业的经营现状
沙棘产业包括沙棘苗木繁育和种植以及沙棘果实采收、加工、销售的完整产业链。沙棘人工种植园建设是沙棘产业的基础，为产业生产出加工所需的原料果。加工销售业是产业的龙头，带动沙棘种植业和沙棘苗木业的发展。我国沙棘加工企业有200余家，山西省沙棘加工企业有70余家，省内市场活跃的沙棘品牌有20余个。其中，吕梁野山坡食品有限责任公司是国家级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和国家级林业产业化龙头企业，是山西省和我国最大的沙棘加工企业。列入国家级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或国家级林业产业化龙头企业目录的沙棘企业还有内蒙古宇航人高技术产业有限责任公司、青海清华博众生物技术有限公司、青海康普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山西省山地阳光食品有限公司和北京汇源饮料食品集团有限公司。
我国沙棘加工的知名企业在淘宝、京东、拼多多等电商市场非常活跃，电商是沙棘果汁行业竞争激烈的市场。沙棘知名企业活跃在商场、超市、电商市场上，最知名的沙棘品牌具有较高的市场覆盖率，而我国大型红枣、核桃企业很少有产品持续出现在主流超市和商场市场上。笔者认为，和红枣、核桃行业相比，沙棘加工产业是健康运行的。
沙棘加工产业的经济学特征
沙棘加工品的市场
沙棘加工品主要包括沙棘果汁、沙棘粉、沙棘籽油、沙棘黄酮和沙棘茶等。消费者对沙棘加工品的需求可以从需求量、价格水平以及文化属性3个方面来认识。
从需求量来理解沙棘加工品的市场占有率
沙棘果汁及其他加工品在市场上属于小众产品，需求量不大。我国是开发应用沙棘加工品最多的国家，涵盖食品、药品、保健品、化妆品等八大类200多个品种。2020年前后，我国每年生产加工利用8万～10万t沙棘果实，年加工类沙棘制品10万余t，年产值约70亿元。与我国北方主要水果、干果相比，沙棘加工品的市场相对较小。2020年我国北方主要水果、干果的市场需求量见表1，若沙棘果的市场需求量按10万t计，则核桃的市场需求量是沙棘的47倍，红枣是沙棘的52倍，苹果是沙棘的431倍，可见，沙棘的市场需求量要远远小于我国北方主要水果和干果。
从价格水平来理解沙棘加工品的市场竞争力
沙棘果汁是目前最主要的沙棘加工品，吕梁野山坡沙棘汁是我国最大的沙棘果汁生产企业。如表2所示，在众多价格相近的果汁和果汁饮料中，沙棘果汁的价格适中，具有一定的市场竞争力，消费者不会因为沙棘果汁的价格高低而影响其消费量。
沙棘的另一种加工品沙棘籽油的价格比较高，山西五台山沙棘制品有限公司是我国少有的以沙棘保健品为主要产品的加工企业，其生产的五峰慧果沙棘籽油200mL瓶装的淘宝售价为308元。该价格水平远超出一般植物油的价格水平，是高档植物油亚麻籽油的60余倍。沙棘籽油价格高，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市场竞争力不强。但沙棘籽油在行业内大名鼎鼎，产量低、成本高，在少量的沙棘籽油忠实消费者的支持下，沙棘籽油加工企业依然生意兴隆。
总之，沙棘果汁和沙棘籽油的价格高低，都不是市场扩展的主要限制因素。
从文化属性来理解沙棘加工品的市场开发
从我国开始大规模开发利用沙棘以来，沙棘的消费需求虽然在缓慢增长，但沙棘的消费市场增长并不快，至今依然是一个小规模市场。在沙棘加工品与其他农产品价格相近的情况下，决定沙棘加工品消费的主要因素是消费者偏好，而消费者偏好深受沙棘文化的影响。
农产品不仅提供能量，在漫漫历史中还被赋予文化色彩，成为日常习俗文化的一部分。文化色彩浓厚的农产品，消费需求比较稳定，文化色彩淡薄的农产品，消费需求不够旺盛。沙棘文化也是沙棘消费的基础。国际上公认的沙棘最早传说是古希腊人的“使马闪闪发光的树”，而且是沙棘得名的来源；欧洲认识沙棘时间早，沙棘科学研究与应用起源于苏联和芬兰2个沙棘自然分布的国家。在我国，关于沙棘的传说是成吉思汗的马依靠沙棘恢复生机；中国传统的蒙医和藏医有沙棘作为药品应用的记载；1977年我国卫生部首次将沙棘正式列入《中国药典》，1989年国家医药局和卫生部联合公布沙棘为药食同源植物。对于内地消费者来说，沙棘文化进入日常生活的历史太短暂，沙棘消费习惯是输入的，不是内生的。
沙棘不是传统的果品，是生态建设的衍生品。沙棘进入国人食谱的时间很短，沙棘果和果汁对内地食谱及药谱的渗透不深，在各地食谱中使用沙棘作为主要食材的少见。
沙棘果汁的消费具有较强的地域性。沙棘主要分布在北方，北方人对沙棘植物的认识、对沙棘健康价值的认知要高于南方沙棘非分布区。在消费习惯上，纯沙棘汁口味偏酸，符合北方人“吃醋”的口味，不符合南方人偏甜的口味。所以，沙棘的消费主要在北方，沙棘消费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地域属性。
沙棘的加工利用
沙棘果的加工必要性
沙棘果因其采摘难、清洗难、口味酸，直接食用具有障碍，需加工调配后才能够食用，因此，沙棘是加工必要性最高的一种农林产品，当前沙棘的深加工比率约为100%，这一点与红枣、核桃和苹果相比，沙棘的加工利用特征表现得非常突出。红枣的加工方式分为红枣原枣加工、红枣粗加工和红枣深加工，3种加工形式的比重分别约为80%、10%、10%，红枣的加工比率为20%（粗加工和深加工）。核桃的加工主要分为初加工与深加工，初加工即核桃的脱青皮和烘干，深加工包括核桃油的压榨、核桃蛋白粉的制备、以核桃仁为原料生产休闲食品、以核桃青皮或壳等为原料生产加工日化产品等，按照2017年核桃的总产量为350.62万t计算，核桃的深加工比率约为37.5%。2020年我国苹果总产量达4406.6万t，加工果品用量为750万t，其中包括浓缩果汁的生产消耗400万t，脱水制品、罐头、果酒等的生产消耗350万t，苹果的加工比率为17.0%。鲜苹果是我国苹果消费的主要形式，而沙棘加工品是我国沙棘消费的主要形式。
因此，较高的沙棘加工率能够支持一个独立的沙棘加工产业。沙棘种植加工一体化是沙棘产业的一个基本规律。同时，由于沙棘利用依赖加工来实现价值，所以，沙棘加工品的原料是优质果，沙棘加工品的品质需要有优质原料作保障。
沙棘加工的进入门槛与竞争态势分析
沙棘果汁加工的冷榨技术、沙棘籽油提取的CO2萃取技术，均需要专门的加工生产线，且需要达到一定的生产规模。在市场渗透率低的情况下，企业生存发展还需要较大的市场覆盖度，因而需要配备专业的市场营销队伍，可见沙棘加工产业的进入门槛较高。沙棘加工产业的高门槛阻碍了家庭作坊、合作社、小型企业的进入，因此，全国范围内沙棘加工企业的数量不多。吕梁市是山西省内沙棘资源排名第二的地级市，也是吕梁野山坡食品有限责任公司所在地，全市仅有5户沙棘加工企业，但拥有300余户红枣加工企业。在数量有限的以大型企业为主的市场上，沙棘加工企业之间的竞争基本处于良性竞争状态，从竞争态势看，沙棘加工品在电商平台竞争激烈，但在大型商超以及县乡市场竞争不激烈。
与红枣、核桃的加工方式对比分析可以更好地理解沙棘加工行业的特征。红枣、核桃是以原枣、原核桃的清洗、烘干为主的加工方式，因此，红枣和核桃的初加工设备简陋，投资门槛低，形成了以家庭作坊、合作社、小型企业为主体的加工企业。在销售市场上，众多企业和品牌过度竞争，大型企业竞争不过小型企业和家庭作坊，市场经营环境差，从而红枣、核桃加工业难以诞生大型龙头企业，而沙棘加工企业的生存状态总体上优于红枣、核桃加工企业。
促进沙棘加工产业可持续发展的策略
沙棘文化传播是沙棘市场需求扩大的关键
沙棘是小众产品，沙棘加工品的生产不是消费的限制因素，沙棘的科普教育则是扩大沙棘消费的限制因素。因此，在广大消费者对沙棘加工品认识不足的情况下，开展沙棘科普宣传教育，传播沙棘文化是沙棘加工品市场推广的关键。需要持之以恒地从生态建设、健康事业的角度宣传沙棘，让更多的消费者接触沙棘树、沙棘加工品等相关信息。在沙棘科普的基础上，龙头企业如北京汇源饮料食品集团有限公司和吕梁野山坡食品有限责任公司在产品市场推广活动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中培育沙棘消费市场，为广大中小型企业开辟沙棘市场。
重视赋予沙棘文化内涵的产品开发和市场营销
沙棘醪糟产品是沙棘主产区的一道知名日常食品，沙棘新产品的开发可以借鉴沙棘醪糟产品的经验，开发更多使用沙棘原料的食品、饮品，提高沙棘及其加工品在日常食谱中的渗透程度。沙棘加工产业的发展需要沙棘科普，沙棘加工企业的壮大应该借助精准营销。针对少数认同沙棘文化及加工品的消费者，依托现代信息技术手段，通过微信群、粉丝群等精准销售建立个性化的顾客沟通服务体系，提高沙棘原浆、酵素、籽油等高端加工品的销售量。
构建全国统一的沙棘产业链体系
传统上，沙棘加工产业属于资源依赖型产业，哪里有沙棘资源，就在哪里建设沙棘加工企业。现在，全国沙棘加工企业数量众多，市场竞争激烈，新发展的沙棘资源基地失去了新建加工企业的市场机会。在信息和物流方便的今天，构建全国统一、高效率的沙棘产业体系，是沙棘产业健康发展的条件。对于当前沙棘加工企业来说，利用市场机制优化企业之间、区域之间资源组合，减少企业重复建设。从区域发展的角度，各地区应根据当地的资源优势和加工优势发展优势产业。大型企业发挥产品加工与技术创新的优势，电子商务企业发挥市场营销的优势，小型企业发挥原料收购与初加工的优势，资源丰富而加工能力欠缺的地区发挥工业原料基地的优势，龙头企业整合现有产业体系，提高沙棘行业的整体盈利能力。
综上，沙棘加工产业理想很美好，现实多困难。究其原因，需要认识沙棘加工产业的经济规律，依照经济规律发展小而美的精致产业。
声明：本文摘编自《中国果树》2023年第4期“我国沙棘加工产业的经济学特征与可持续发展对策”（殷海善，孟志兴，张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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