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内蒙古高原进入最寒冷的季节。凌晨4点不到，村里还一片漆黑，郭润虎和陈四梅的小屋就亮起了灯。
屋外，气温已经下降到了零下15度，院子里的玉米垛冻得铁棍一般，地上稀稀拉拉积着前几天下的雪。
郭润虎今年64岁，是清水河县老牛坡村的村民，妻子陈四梅比他小7岁，十几岁就跟了老郭。她和老郭是在山上“打酸刺”碰上的。
“爱情树”成了“摇钱树”
酸刺，是当地人的叫法，它的学名叫“沙棘”。
这是一种地道的“中国原生植物”，全球沙棘80%分布在中国12个省（区），尤其在河北、内蒙古、山西、陕西、甘肃、青海等地分布广泛。
急急忙忙往嘴里塞了几个昨天吃剩的马铃薯后，郭润虎夫妻俩迅速裹上厚棉衣、戴上手套帽子，拎起一大包麻袋出了门。他俩这是要去打沙棘。
“必须这个时候出门，至少零下15度，冻得嘴疼，温度才刚好”，郭润虎说。
沙棘结果一般在深秋，采摘却要等到冬季。因为沙棘枝上布满棘刺，果实却细小娇嫩，深秋时采摘不仅容易扎手，稍用力就可能挤破果实。
而入冬后，中国北方气温较低。凌晨气温降至零下20度左右，沙棘被冻结实后，果实才比较容易脱离枝条。
当地农民需要忍受低温，在黑暗中将结满果实的枝条剪下，并尽快用敲打的办法使果实从枝条上脱离。
郭润虎说：“原本，酸刺只是我们上山劳作放牧时偶尔解渴的野果，最多是过年前采一些榨成汁，留作过春节喝的自制饮料。”
但现在不同了，沙棘成了夫妻俩的“摇钱树”。
此前，他俩曾在一个多月时间。仅靠冬季采摘沙棘果就挣了3万多块。老郭说的这笔“这辈子挣过最大的钱”，是两人全年种地收入的8倍。
和清水河大部分农民一样，种玉米、莜面、胡麻等杂粮，是郭润虎夫妻俩一年到头全部收入的寄托，但因缺少平地、产量低、成本高，全家一年30多亩地的收入仅有4000多元。
陈四梅说：“刚和老郭成亲的时候更不济，除了一个破窑洞，穷得只有一床被子和一口锅。”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除了拉扯大了一儿两女，家里也没攒下什么积蓄。
一儿两女都嫌种地不挣钱，跑去临近的山西朔州打工了，只剩郭润虎夫妇守在老牛坡村。这两年，老两口靠国家粮食补贴和儿女接济，才勉强摆脱了贫困线。
这两年，山外有贩子来收购沙棘，村里人才知道原来这些难采的野果富含维生素C，而且竟这么值钱——结满沙棘果的枝条以品相论价，能卖到5毛至7毛一斤，而纯果最高可以卖到3块一斤。
于是，冬天上山“打酸刺”，就靠吃苦耐劳的老两口互相扶持，一趟趟往返于漆黑的山路。
沙棘有了“保镖”
2018年4月，老郭从村干部那里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老牛坡村所在的清水河县，要成立“蚂蚁森林野生沙棘保护地”。
陈四梅开始担心起来：成立“保护地”，是不是就不让进山“打酸刺”了。她听说，蚂蚁森林还在村里给沙棘请了“保镖”。
57岁的徐云生（中）就是陈四梅说的沙棘“保镖”，他是北堡乡森林资源保护队队长，也是土生土长的老牛坡村农民。从2003年开始，他就在林业部门的指导下做起了护林员。
“我是队长，也是老大哥，认得山里每一块地方。”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出去打工了，所以护林队的年龄结构偏大，平均47岁。算起来和当年偶像组合“小虎队”成员年龄差不多，而且经常穿迷彩服，他们风趣地称自己是“老虎队”。
虽然不算年轻，但每个护林员从小练就了爬坡下坎的“硬功夫”。每人都有自己的看护范围，分管着20公里半径的林木巡护。他们既是这片山林的守护者，也是生态环境改善的见证者。
护林员每天都要上山巡查，防止牲畜啃咬沙棘，还要密切观察林木是否有病虫害，同时防止发生火灾、制止人为破坏。
按队员们的话说：“月薪900，但责任重大”——蚂蚁森林2018年“种”到了清水河县，优先雇用有能力的建档立卡贫困户参与护林工作，以此来增加他们的家庭收入。
徐云生和队员们负责管护的蚂蚁森林“野生沙棘保护地”就在黄河大峡谷东岸，防风固沙涵养水土，不仅保护着黄河，还守护着清水河县境内的古长城烽火台。
“我们这些老哥们，从小就在这山上跑，山上的树、动物都很熟悉。”都是庄稼人出身，队员们对这片山林有着特殊的感情，“有几年赶上天气旱，山上的树少了，只要一下雨，就冲得河沟里的石头乱跑。”
清水河县的地形地貌属黄土丘陵沟壑区，生态环境比较脆弱；地处黄河大峡谷东岸，一度因水土流失严重，每年流入黄河的泥沙平均达2000万吨。因此，涵养水土成为当地生态环境发展的重中之重。
一株生长3年的沙棘根系能够延伸长达5-6米，固沙保土面积超10平方米。研究表明，沙棘生长的区域可减少地表水土流失75%，减少风蚀85%，而治理水土流失对山地丘陵地区的群众生计至关重要。
蚂蚁森林与清水河县展开合作，不仅成立了“野生沙棘保护地”，还在有计划地种植“沙棘经济林”。目前清水河县的森林面积已达129.28万亩，森林覆盖率达到30.6%，被评为全国绿化模范县。
“现在山上动物又多了起来，经常能碰到野猪、狐狸、黄羊、半翅……”徐云生对山上的动物如数家珍。蚂蚁森林的沙棘林，不仅通过减缓植被退化，降低了水土流失，还保护了当地的生物多样性，西伯利亚狍、蒙古羚羊等野生动物种群数量和活跃度都明显提高。
“我们老虎队守护的山里有三宝，沙棘、长城、野猪跑……”徐云生用顺口溜给自己的工作做了“总结”。他说，巡护工作虽然辛苦，但也有乐趣，就是能看到各种野生动物的踪迹。“我们这些老兄弟们只要一起上山，渴了尝尝酸刺（沙棘）也不会觉得累，感觉又和我们小时候那样开心。”
入冬后，上山采沙棘的人多了起来。徐云生和护林队员们都要组织乡亲们做相关培训。老郭和陈四梅也参加了。
参加完培训，陈四梅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沙棘还能接着采。沙棘“保镖”们就是专门指导村民去“保护性地采”——只剪“枝果”，不伤主干，去掉过多不结果的“雄株”，山上的沙棘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采越旺。大家都知道，这片沙棘不仅关系到当年的收入，更关系到当地的生态环境。
好消息接二连三。
老郭说，现在村里老老少少都知道“Ma沙棘”。因为“Ma沙棘”的收购点不仅建起了速冻库，还装备了果实脱离的设备。这样一来，就算没完全冻住的果子，采下来也能直接在收购点速冻加工。
“不让中间商赚差价”——为了照顾采摘沙棘的困难群众，“Ma沙棘”生产厂家的“直收价”比零散的贩子给的高。此外，老郭听说“Ma沙棘”还会在野生沙棘生长密集的地方修“采摘通道”，让老乡采摘少一些辛苦。
等到年末，外出打工的儿女就会带着孙子回来过年了。陈四梅打算也买些“Ma沙棘”回家，“一年最辛苦的时间忙完了，自己家人也喝一下，好喝！”。
网红“Ma沙棘”
2019年12月19日，“Ma沙棘”饮料正式上线售卖。首批上市的10万箱“Ma沙棘”还未正式开售，就受到网友追捧，被称为“手慢无”的爆款“网红”生态产品。
这是第一款依托支付宝“蚂蚁森林”树种开发的生态产品，每瓶售价9.9元。
支付宝表示，每瓶“Ma沙棘”除去原料采收、厂商生产加工的成本，其余都将全部捐赠给“中国扶贫基金会”建立的专项基金，用于中西部地区的生态环境保护以及脱贫增收。
在清水河县过了半辈子，老郭和陈四梅哪里能想到，原本只是营生用的沙棘，摇身一变成了几亿人通过互联网共同孵化出的“脱贫新物种”。
“山上打来的果子，工厂会来收购，价格要高上不少，还带动了乡亲们的工作。” 郭润虎说。乡亲们或许还不知道，在这瓶“网红”果汁热卖的背后，浓缩着阿里巴巴脱贫的公益理念和技术力量。
2016年，支付宝“蚂蚁森林”上线，用户的绿色生活行为所节省的碳排放量，被计算为虚拟的“绿色能量”。
截至目前，已经有超过5.5亿人参与“蚂蚁森林”，在荒漠化地区种下2亿棵真树，同时守护着公益保护地280平方公里，累计创造超过65万人次的绿色就业岗位，实现劳务收入超过9750万元。
蚂蚁森林首个生态经济林树种“沙棘”是2018年11月19日上线的。
5.5亿蚂蚁森林用户可以亲身参与到项目当中，通过“Ma沙棘”生态产品的销售，产生的收益将重新注入贫困地区的生态保护，实现生态保护和经济发展“互为”的良性循环。
对此专家也表示，“Ma沙棘”在产地带动的不仅是“生态发展”和“脱贫增收”之间的“正循环”，更在带动并形成包括新岗位、新职业在内的“城镇化转型”——让农业人口在家门口就业“跨界”成为工人，不再外出漂泊打工。
相比造成大量“留守儿童”、“留守老人”的“迁移型”就业，“Ma沙棘生态脱贫模式”基于本地农村的形态重塑，以促就业带给群众实实在在的“获得感”，为乡村振兴打下稳定的社会心理基础。
未来该模式还计划复制推广到更多贫困地区，助力当地生态脱贫和乡村振兴。
郭润虎和陈四梅如今有了更多的期待，“原来除了过年，日常就吃些豆腐，现在也能吃上肉了。我们计划每年搞酸刺，夏天种地，冬季采摘，这个年就好过了。老伴这一辈子和我过得苦，今年有些钱了，给她买上几件新衣服。”
说到开心处，已经60多的老郭还有更大胆的想法：“未来如果路好了，想贷款建冷库，打酸刺的时间就可以提前，也不用那么挨冻受罪，早成熟的就可以先采，规模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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